有人从背后跑上来拽住洪飞的胳膊。
他回头一瞧,原来是管理处的一个工作人员。
这家伙理一个小平头,二十多岁年纪就长了个啤酒肚,胖得连脖子都没有,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今天居然跑几百米到了这里,使劲打手势,满口蹩脚的国语夹着本地话。
但洪飞还是听懂了,他说这场暴风雨非常可怕,非常厉害,必须赶快往回走,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洪飞急忙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码头出口处那边走去。塔身被狂风吹得直晃悠。两个救生员从瞭望塔上爬下来,其中一个高瘦个子的对着那个胖子说:“我从望远镜里发现,江面上还有一人,游着游着就不见了。”
洪飞一听,便趋步上前,拦住他们问:“发生了什么事,谁不见了?”
那个高瘦个子救生员支吾着说:“我好像看见有一个游泳者在江面上……”
那个胖子救生员指着浊浪滚滚的江面,惊恐地说:“你看,太可怕了!”
洪飞顺指看去,只见那里滔滔急流与狂风迎面相撞,激起巨大的浪峰,发出怒吼和尖啸。
此时,电闪雷鸣,愈来愈强烈。
胖子惊呼:“天哪,还有谁能从那儿活着回来呀!”
洪飞忍不住问:“那你们就扔下那个人不管了?”
胖子反问:“这阵势,我们怎么管?”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地一片惨白。
胖子吓得直缩脖子,接踵而来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
洪飞朝江面望去,发现几艘救生艇都被巨浪卷走了。
一阵狂风夹着暴雨呼啸而过,粗硬的砂粒扑打在洪飞的身体上,他感到阵阵疼痛。
狂风暴雨掠过,将那顶蘑菇伞连根拔起,在沙滩上滴溜溜地滚动,然后飞上高空。
高耸的瞭望塔“呼呼”地发出阵阵的凄厉之声,紧接着塔顶棚被吹起,塔身被拦腰折断,“轰”的一声倒塌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洪飞飞身过去,把那两个救生员拉到一边,就在瞭望塔倒下来的一刹那脱离了危险地带。
轰然倒塌的瞭望塔,横陈在他们身后,水花和泥沙溅了他们一身。
那两个救生员连多谢也没说上一声,就各自逃命而去了。
暴风之后紧跟着骤雨。
黄豆大的雨点,横斜着向洪飞扫来,砸来,劈来!
洪飞并没有所畏惧,停下脚步,锐目圆睁,望着茫茫江面上下,但见浊流滚滚,顿失滔滔。
悠忽,茫茫无际的江面之上,一个小红点跃入他的视野。洪飞定睛一看,啊,人,那是一个人,一个活人,正在挣扎求生的人!
洪飞下意识地大声叫喊。但立刻发现这是徒劳的,方圆成公里内已经没有任何人。
洪飞再看江面,小红点忽而消失,忽而又出现。
洪飞顾不了那么多,拔腿朝那边飞跑,浪潮蜂拥而上,吞没了他。
洪飞钻出水面,奋起双臂,朝那里游去,朝刚才发现小红点的方向游去。
不知被激流席卷了多少次,洪飞凭着一身好水性,在风狂雨骤的大江中闲庭信步般找到了“小红点”,游到了“小红点”跟前,将那人的头部轻轻一举,托出水面。
“啊,小兰妹!”洪飞话音刚喊出口,这才发现这女子竟是一个长得和苏小兰十分相象的另外一个女子。
真是缘分啊!
此刻,洪飞发觉那个女子已经奄奄一息,失去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洪飞用一只胳膊抱着、托着她,另一只胳膊奋力划动,劈波前行。
江面像黑夜一样一片浑沌,使人难以辨别方向。
洪飞知道此时一定要保持清醒,否则就会死葬身江中,连同这个长得和苏小兰十分相象的女子!
洪飞感觉着水流方向,朝右侧划……
雷电渐渐远去,但仍时时传来沉闷的轰鸣和黯淡的闪光,短促而又频繁地照亮层积的乌云和起伏的江面。
洪飞轮换使用两臂,一次次推开死神的魔掌。
终于,在他那已经麻木的脚底下触到了一丁点儿感觉……
天哪,那不是沙滩就是礁石或某种沉积物,反正不再会是无底深渊了。
洪飞终于意识到靠岸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岸,反正是岸,岸!
而此刻,所有的岸对他来说都意味着生命。
哦,不,不仅是“对他来说”,还有蜷缩在他胸怀中的这个美女。
尽管她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但洪飞知道她还活着。
终于,洪飞背着那个女子,踉踉跄跄地上了岸。
洪飞背着那个女子找到南江码头医方室,经医生一番救治,那个女子醒过来了。
洪飞见那个女子已完全康复,便去取了行李,径直回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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