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座蒸汽城市苏醒是在清晨之后,但实际上像是马车夫、工人这样的阶层往往是要起个大早,极端一点凌晨三点就得摸黑起床。没有闹钟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位有怀表的敲窗人来喊他们起床了。
敲窗人、捕鼠人、喂猫人等,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林恩在松鼠街瞧见的抗着长长木杆,腰间挂着一盏小提灯的人,就是敲窗人。事实上敲窗人往往只在下城区工作,继续往上的话人们要么有怀表要么有女仆或者两者都有,已经不需要敲窗人来叩响窗户提醒自己该起床了。
在两位敲窗人错身而过时,林恩听到了他们谈及自己的工作酬劳。
敲响一扇窗户能有1/2便士。
按照今年市政府刚刚发布的平均周薪是15苏勒9便士来计算的话,敲窗人七天无休,每天晚上也得至少敲56扇窗。
心算了一遍之后林恩直呼好家伙,56扇窗可不是一排56扇窗等你去敲,穷人们的精打细算可以精确到鲍里斯先生掐水费的级别,你敲一扇窗大概这附近两三栋楼的工人都麻溜爬起来了。
林恩知道敲窗人不是一个人固定的唯一工作,但这也能反映出阿尔比恩王国被旷日持久的战争把经济给拖成什么样子了,可怕的是这是整个大陆在一起被战车给拖着,似乎谁都在咬牙看谁先撑不住。
‘我和首富平均一下月收入我也是千万富翁么?’
回想起某句流传的梗,以及这个梗背后反映的财富分配问题,林恩站在这喧闹嘈杂的小街道上忍不住松了一下可能今天出门太紧的衣领。
他总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瞧着偶尔出现的一根煤气路灯也觉得那上面少些什么。
两个月以来。
林恩虽然生活在这条街道,这条还不算是【蒸汽之都】最底层的街道,除了读书就是给人放风没心思注意过其他人的一个生活收入支出。现如今林恩也是穿越前的某些思想作祟,才是忍不住想要走走看看。
不难预见,他自己还得在松鼠街生活一段时间。
不了解自己住的区域是一个什么样子,就不清楚这里的人们红线在哪里。穿越前某些被绞死的贵族老爷就是这样,坐在庄园里优雅喝着咖啡,对外界泥腿子们的死活不放在心上,结果贵族老爷瞠目结舌得看着冲进庄园的暴民把自己一家老小给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非凡因素还是世俗政权太过稳固的原因,林恩在时不时的攀谈中发现,人们的红线很低很低。
林恩走走停停路过了大半个松鼠街,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和一些少年帮成员闲聊近况。不过在途经街头的销赃窟时,眼皮子抖动的林恩居然看见了义诊,他有些难以想象这个药物比人命金贵的时代居然有义诊。
已经差不多从街尾走到街头的林恩抱着好奇心来到了这义诊桌前,更让林恩惊讶的是竟然没有多少人来就诊。
这可太不符合常理了,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林恩就想凑近点看。
“额,您需要瞧一瞧吗?”
“这里提供免费的诊断。”
两个比林恩稍微成熟一些,看起来还像是学院学生的义诊医师开口道,看着林恩那整洁衣物和白皙肌肤,有些天然畏缩得用上了敬称。
林恩来到桌子前瞧了一眼桌面上的各种病例示意图,又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然后才带着几分好奇的微笑敲了敲桌子道。
“你们是医生?”
“是即将毕业的医学协会学生,不过我们已经获得了导师的外出诊断许可。”其中一个脸上有着雀斑的少年下意识得想站起来,他的同伴连忙拉了他一下。
【大陆医师协会】,不仅仅是一个协会同时也是培养医生的学院。比较有意思的是,根据希波克拉底宣言精神,这所学院也会提供一些免费就读的名额给穷人的孩子,算是这座城市里底层晋升的一条快捷途径。
这两人的言语动作间,有着一种不自信和自卑感。
考虑到他们的出身和长时间所处的环境这一点也不难理解。
“你们怎么想着来这里义诊?”林恩随手拿起像是宣传疾病危害的册子,上面还有活灵活现的绘图,除了鼠疫之外林恩还看见了结核病、霍乱、麻疹、坏血病、百日咳和歇斯底里症,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绝症可不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印证了林恩的猜测。
雀斑少年叫亚瑟,另外一个沉稳一点的矮个子叫钱宁,他们原先也是松鼠街的住户,在极为辛苦而好运的成为了【大陆医师协会】的学徒后,终于是学有所成的他们想回这里学习老师们开义诊,帮助一下过去的街道邻居。
只是结果,似乎不那么理想。
一大早激动过来的他们,被这冷清的一幕给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是在怀疑人生中的。这和他们老师义诊时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
“你们搬离松鼠街的时候肯定没多大年纪。”林恩听完两人的抱怨先是摩挲起了手指,微笑的时候解释了起来。“这个时间就算身体不舒服能挺着的人都去工作了,五个月前颁布的童工商议方案都规定了工厂主们在愿意增添1到2便士的情况下允许童工合法帮公。你们坐在这里,怎么可能找的到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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