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烦留白纸亦如初
藏书阁内。
诺大一个一层，空旷到只有一个人孤立在阶梯上。远远看过去，这人好像也只是呆呆的站立在那第九阶梯上，就仿佛被儒家施加了言出法随之罚站又或者道家定身术。
“他站了多久了？”
三层一位老人问道。这位赫然就是之前谈论过许镜台的几位老先生之一。
一旁同样关注的老者肯定道：“一个时辰是有了。”
“那这样说的话，心志还挺坚定的。”起初的那位老人感慨道。
他很清楚一层第九台阶的奥秘，那是第二层大道之音对于第一层的压制，其中有点醒之意也有劝退之实。
撑的越久自然越是心志不俗，但也说明有所迟疑。
心志坚定者面临拷问，有大决断和大魄力，敢于直视和反抗。而心志稍差一些，就可能在拷问中退却从而失去面对的资格。
但还有一批人，他们心志也坚定但又不是那么坚定。
说他们坚定，是因为他们同样不退缩不退让，但他们也因此不够坚定，所以往往迟疑在某一种抉择中，分不清前方的路。他们中的强者不缺乏重头再来的勇气，他们中的弱智犹犹豫豫最终丧失了心气。
那许镜台，又会是哪一种呢？
此刻的许镜台其实很焦灼，当他从庞大的百经文学中建立起自己的认知后，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接纳一层的藏书，却被告知自己太多太多的想法都不一定是对的，有些有时甚至错的离谱。
就拿杀人和被杀来说，你不杀他就要被杀，这是一个选择题。从前许镜台认为这样的做法依然是错的，可当这个声音问自己如果这个要被杀的人是自己呢？许镜台一瞬间就愣住了，他扪心自问，哪怕主动杀人是错的，他也还是不能甘心等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许镜台却不知道这到底是该取舍做出一种抉择，还是彻底颠覆自己已有的认知和理念。
需要考虑后果吗？
需要的，许镜台来着不是单纯的学习来的，他不知道自己推翻已有认知的后果，更担心因此引发的不确定的结局。
所以，他在这里僵持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的体魄都开始感受压力。
良久之后，许镜台望着坐过太多次冰凉的阶梯，沉气退下，一步退步步退，一直退到起点的地方。
这突然的转折也着实把一众的看客惊讶了。都说人老成精，可此刻也是捉摸不透许镜台的想法，这个还不到14岁的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老王，这是什么个意思。”之前的老人再次说话了，他确实很着急的想知道。
老王也不着急回复，只是凝眉看着，等到许镜台又出乎预料的再次踏阶而上才笑道：“破而后立，不管之前如何，许镜台都选择了摒弃，在废墟之上再立高阁。孺子可教也。”
如此这般的夸赞，还未能博得认同就被一人指道：“你们看，他又一次从第九阶退下去了！”
这一声惊呼让人诧异，实在是老王刚才一番有理有据的发言占了先手。
此刻老王也是一脸迷糊，这许镜台到底闹哪样？要知道寻常人一天能踏上一次都已经是到头了，厉害些的也就是两次而已，每次也都是早早退下去。可像许镜台这样已经在第一次熬过一个时辰，还要立刻登上第二次，现在莫不是要第三次？
他扛得住？
不止是老王心里有这个疑惑，就连最高层的老韩都悬停了酒杯，久久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
而面对这些压力，事实证明，许镜台还能上得去！
第七层的老韩选择了喝下去，烈酒下喉却不能压下心中的震撼。他坐守藏书阁近二十年的时间，见过一鼓作气踏过这一层二十六阶的，也见过把每一阶都磨到心意无缺的程度才走向下一阶的，更是见过无视大道之音的天生道体。
可许镜台这样，一遍又一遍的上山下山去看风景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第九阶如此，那第十九阶呢？第二十六阶呢？
如果说第一次登上消耗的是相当于一个正常人十七岁左右的精神力，那第二次就是透支了近乎三个人，第三次就是透支六个，第四次大概是十个.....他有多少呢？
老韩仰头饮下一杯，酒无之后无酒，人醉之后醉人。想不明白那就是想不明白了，索性内心感叹一声，也想看看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疯狂。
这是许镜台第四次踏上了，他自己也在心底里默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透支的效果，反而不经意间感觉之前记下的那些符号好像在记忆中涌动起来。连同自己的精神都好像因此受到了很多感染，变得越来越...灵性！
如果之前许镜台只是笼统的感受精神力的应用，就比如打开别人的梦境，甚至干扰。但是许镜台不明白其中的特质和运用，可现在许镜台有那么一些自信，可以做到更细致的东西。
第四次踏上台阶，许镜台好像把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了精神的异变之中，却没什么压力，以至于踏过了第九台阶也不自知。直到一路踏到第十九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道之音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更加急促和压迫，仿佛要凭借大道之音的压迫消耗许镜台的精神力，迫使许镜台没有这般挑衅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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