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世显一愣,仰天大笑:“早有耳闻,王先生能将一草芥说成参天大树,果然名不虚传。”
王思退不动声色,静静看着他,等他笑完,问道:“汪帅虽说麾下兵精粮足,可对于宋蒙两军来说,任何一方全力攻取,巩州必难以守卫,哪怕如会州郭帅那般死守,又能坚持多久?”
“原来王先生是来做说客的?”汪世显笑了笑,“前些日子大宋四川制置副使余玠我已经见过,就不劳王先生挂怀了。”
王思退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余副使请汪帅立刻改弦更张,在巩州异帜,并攻伐秦州,向大宋称臣,汪帅可是一件都没做。”
汪世显对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悦,双手一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说道:“如此重大之事,自然不可轻易抉择,待仔细思量之后才可定夺,这就不由恒山公与王先生挂怀了。”
“可叹!”王思退摇摇头,“汪帅身临大祸却不自知,可叹,可叹!”
汪世显怒了,厉声道:“本帅敬重王先生,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口出狂言,危言耸听,巩州有何大祸你且说来,若是信口雌黄,以为本帅不敢斩了你么?”
“好!”王思退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轻轻挥了挥羽扇,“如今大金已灭亡,秦州粘葛完展却打算立金国宗室为帝东山再起,可其仅占秦州一地,一无天险可守,二无作战之兵。想要重建金国,不过自不量力、痴人说梦而已,汪帅断然不会与之为伍。”
汪世显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斥道:“这算什么,要有大祸也是秦州粘葛完展,与本帅何干?”
“如今汪帅所能选,无非是投蒙或投宋……”
汪世显有些不耐烦了,“这些本帅自有主张,你且说大祸是什么?啰嗦个半天。”
“投蒙在下不知如何,若是投宋,就怕汪帅来不及了?”
汪世显冷冷道:“余副使才走几日,我不信他的,信你一个小小的从八品从义郎?”
王思退不紧不慢,先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并非如此,余副使来后汪帅若是马上内附,自然一切太平,可如今形势完全不同了。”
汪世显几乎一股冲动,想将他的羽扇夺下了扯碎,怒斥道:“有何不同?”
“最迟今日,关陕制置使、西京留守孟珙便会打下潼关,兵进京兆,若是宋军拿下京兆,逼近秦州、巩州,到时候汪帅就算想投宋,孟制使未必能同意,就算同意,也不是这个条件了。”
汪世显一怔,他知道孟珙已经打下陕州要地,正准备支援武仙一同攻打潼关,他也知道,庆原的蒙将按竺迩和京兆的田雄也派兵赴潼关救援,但这战争刚刚开始,潼关易守难攻,如何会这么快被宋军攻下?
王思退见他沉默,又道:“不怕与汪帅说,说来惭愧。孟制使可是个活阎王,当初恒山公也正派在下与宋军和谈,可孟制使不管不顾依然派兵攻打恒山公,恒山公在浙川损兵折将,才败退至商州,若不是与官家有旧,恐怕早就遭了孟制使的毒手。”
汪世显仍然沉默,但手指不停敲击腰上的玉佩,显得他心中也颇为凌乱。武仙在南阳收拢三峰山的金国溃兵,又在邓州被孟珙击败,后逃往浙川,再次被孟珙击败,最后是投降了宋军,称臣异帜孟珙才作罢。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孟珙远在陕州、潼关一带,离自己控制的巩州还远着呢,如何能这么快打下潼关、京兆?
他看了王思退一眼,语气稍缓:“宋军围攻潼关本帅岂能不知,可围攻这么多天未有寸功,王先生说孟制使这么快下潼关攻京兆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王思退挥了挥羽扇,上前一步道:“汪帅可知,蒙军在龙门之战因何而败?”
“据说是官家亲临前线,将士奋勇作战才以少胜多。”说完,汪世显才发现自己又被对方一个个问题带着走,心中一沉。
“这当然是其中原因之一,可更重要的是宋军将士有所依仗!”王思退说道这里,用羽扇点了点,又停了下来。
可这时汪世显却明白过来:“你说的是火炮和飞艇?”
“正是!”王思退道:“此刻,河南之地百废待兴,火炮、飞艇自然是送到了孟制使的军中。有了火炮和飞艇,孟制使攻伐潼关岂不是势如破竹?”
汪世显沉默良久,忽然哧一声笑了:“王先生果然辩才无碍,若是如此,本帅等孟制使打下潼关再做定夺也来得及,何必将话说得如此满?”
“汪帅如何听不明白?”,王思退摇摇头,正色道:“若是孟制使拿下潼关攻打京兆、秦州,到时候,就算汪帅归正,所辖之处也仅仅是巩州一地,孟制使兵马来了秦州,会放任秦州归汪帅么?若是火炮一轰,飞艇一炸,秦州攻下,到时候就是并发巩州了。”
“余副使与本帅有约,本帅信余副使……”
“孟制使可不是余副使,打下巩州是孟制使的功劳,巩州异帜是余副使的功劳,汪帅说孟制使会如何做?”
汪世显愣住了。
“如今汪帅只有一策!”王思退这次直截了当,说道:“立即异帜,向大宋称臣,兵发秦州杀了粘葛完展,然后约孟制使与恒山公一同攻打京兆、凤翔。唯有此策,才可保汪帅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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