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运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
好嘛,自己只是想小小地坑柴令武、高文敏一把,没想到他们给自己来了个天坑!
使者扎营边界,意味着随时可能被越境劫掠的吐谷浑军所杀!
使者有闪失,打的就是大唐的脸面,自己休想独善其身!
整个鄯州驻扎了三个折冲府的兵力,但另外还有三个折冲府是归鄯州管辖的,分别为河源折冲府、莫门折冲府、合川折冲府、积石折冲府、洪济折冲府、怀远折冲府。
这下明白为什么河西有十一州,却足足有三十多个折冲府了吧?
六个折冲府,府兵尽出,是七千余人,加上辅兵是近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李玄运亲率的弓马手、捕班衙役、不良人、游侠儿,浩浩荡荡的竟然先后有一万七千人压到了边境。
“使者,你这也太……”
李玄运看着左领军卫如火如荼地修筑工整、安装投石车、驱使民夫搜集石弹,几乎是要立马开战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李玄运瞪大了眼睛,唾沫星子溅了柴令武满脸:“高文敏呢?副使高文敏呢?你个混账东西不会是把他留在了吐谷浑吧?”
柴令武一脸嫌弃地推开李玄运,用丝巾擦干净脸。
丫的,都快知天命了,偌大岁数还不讲个人卫生,口气那么重,早上起来没用柳条捅牙吧?
赤着膀子、扛着一截木头经过的程处默大笑:“别说你,出了大唐我们就再没见过高文敏那厮了!”
李玄运松了口气。
只要高文敏不是陷在吐谷浑就好,免得自己被吏部记恨。
没办法,吏部管着所有三品以下的官员,自己区区正四品上中州刺史,正好在人家拿捏的范围。
真惹恼了高俭,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你欲哭无泪。
信不信一个北官南迁就能玩死你?
要是从三品的上州刺史,就不用那么顾忌吏部了呀!
至于调兵,如果在其他地方铁定是大事,在频频遭遇劫掠的鄯州,这不是事,皇帝来了都这么说。
但是……
“老夫告诉你,若是吐谷浑来战,老夫与你摆酒庆功;若是吐谷浑不来,冲着你胡作非为、逼本官调动兵马,便是拼是进贤冠不要,本官也要御前弹劾你!”
两种称呼,表明了李玄运复杂的心态。
兵马这东西,只要一动,那就是烧钱,人吃马嚼的,靡费大得吓人,即便鄯州是中州也负担得吃力,多亏朝廷有专项的靡费下拨,要不然,手下三个折冲府,再节制三个折冲府,就是将李玄运的兜裆布拿出去卖了也凑不够。
到李玄运这岁数了,死都不怕,就怕浑身窟窿堵不住。
柴令武冷哼一声,姿态颇狂:“准备好摆酒吧!”
李玄运忐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狂,是需要资本的。
否则,即便柴令武再是皇亲国戚,也担不起这重责。
中郎将与各折冲都尉的品秩差距不大,大家可以算平起平坐,最后只能以临战经验互相评判,决定由谁居中统筹。
细细一算,康处直虽声名不显,却是从李世民当年讨伐薛举时,便已经是帐下一员小校了,经历的战争不少,洛阳平窦建德、王世充时也曾为先锋,竟是众人中最有资历的。
此时的折冲都尉们,并没有争权夺利的念头,只想着如何狠狠教训可恶的吐谷浑人。
长年累月呆在战争区域,谁没点国仇家恨?
李玄运不惜得罪谯国公府、许国公府,不惜被朝廷降罪,也要引朝廷对吐谷浑出兵,谁敢说不是有切肤之痛呢?
所以,即便府卫有别,大家都极其配合,绝对没有谁敢在这时候拖后腿,否则,等着吃袍泽的刀子吧。
远处尘埃冲天,李玄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只要吐谷浑人真的出现,兵马的调动就合情合理了,甚至还可以往脸上贴金,说是料敌于先。
大功之下,一点小过失,行伍出身的陛下,不会太过见责的……吧?
康处直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大约十万人。不过,前头地势狭窄,一次能冲五千人便是极限了,多了反而施展不开。”
大唐这一头。
“传令,河源折冲府、莫门折冲府准备厮杀,辅兵配合府兵调整好投石车射程!”
接到命令的府兵瞬间兴奋得像是去捡钱,其他待命的府兵则唉声叹气的,仿佛看见到手的鸭子飞了。
打头阵的是梁屈葱军,面对并不开阔的地势,梁屈葱只能点出五千兵马前冲,也算是试探了。
很快,前方的兵马停了下来,军士下马,小心翼翼地牵马而行。
这帮混账!
他们不知道骑兵一旦丧失了机动,就离死不远了吗?
梁屈葱唾液四溅地怒骂,直到前锋派人回来禀报情况。
“名王,前面的地上全部是些碎石,我们骑马过去的话,太伤马蹄了,所以只能走过去。”
梁屈葱微微一愣。
上次来劫掠,明明这里是一条土路啊!
哪来的碎石?
“不好!”反应过来的梁屈葱一拍大腿,满脸的懊恼。
尖厉的石弹破空声响起,伴着一声声惨绝人寰的人喊马嘶,然后是一阵士气如虹的呐喊声,厮杀声。
梁屈葱捂着脸,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吐谷浑军士的战斗力从来不是太强,只是仰仗马匹的机动能力,才有资格与大唐争锋。
论步战,大唐天下无敌,一汉战五胡说的主要是指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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